Whatever
我记得这不是睦月始和霜月隼第一次在人头攒动的游乐场里约会,不知何时施下的魔法笼罩着两人,若无其事地穿行在人群中,与欢声笑语痛包上还分别挂着两人吧唧的女孩们擦身而过。那时候我猫腰蹲在角落的盆栽后,与路旁灯柱下的眼镜男子同时回以一个无奈的笑。
眼角挂着泪痣的对方向我靠过来,背后还悉悉索索跟着一串熟悉的小尾巴。大约是出于同一种为兄为父为母的心情,我跟他难得比之前更亲近了点。在烟花点亮夜空的时候,面对着摩天轮背对着我们的两个身影,也比之前更亲密了。
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但我想两方的语气,一定是颇为自得和颇为无奈的。
我不记得这是睦月始第几次勉强自己,脸上的疲惫难以遮掩到令人忧心的地步。他路过休息室门口朝我点了点头,不需要开口,身后跟着的副队就已用眼神明示了。霜月隼头顶名为睦月始的那根天线如常打开,埋伏在大楼前的花坛外,戴着墨镜架上人就走。弥生春推着眼镜象征性地挥了挥小手绢,在我看向他时朝我眨眼。
我说:“呀。”
他说:“嗨。”
看起来是早有预谋。那道眼下泪痣如是暗示。
出于一点点瞎操心,我还是抓起帽子口罩拦了辆计程车跟在他们后头一路飞驰到了游乐场。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那个盆栽。
花坛边穿超短裙的女孩子人手一支五彩冰激凌,系在长椅背上的气球随风摇摆力图挣脱牵引,他们不知去向。
大概是上摩天轮了。身旁一只手指点道。手中迎着阳光的雪糕缓缓融化,雪糕主人轻叫一声收回手,我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他在轻舔手指。
“怎么了?”那颗泪痣问。
“感到意外。”
我知道的是彼此间对被架出门游玩的人心怀隐忧。但也同样对架人出门的那位充满信任。不知是何时的,对于睦月始和霜月隼两人如今的关系,大家都心有默契各自缄默。
夜幕还没落下,街灯还未绽开。摩天轮在不远处缓缓上升下降,不知道他们是在红蓝橙紫中的哪一间。
我同弥生春一起坐在某个游乐设施前的长椅上,背后系着的气球在无数次催促后被我放生,随着东风挂上了枝头。
夏天有点难熬,尤其带着能遮去半张脸的口罩,身边这位有点轻微中暑现象,我把手边的冰镇可乐贴在他脸上,瓶身上还贴着春意如他的形象。
弥生春贴着冰可乐如猫伏在冰块前般慵懒,一会儿睁开眼看见瓶身贴纸轻笑起来。
“怎么了?难受?”
“不,只是想起我收集的纸片人了。”
我不明所以,不知为何艳阳下一股寒意袭来。
他从我腿上爬起来,拿下盖住脸的帽子看了看,转脸看我道:“这帽子送我吧。”
“……可以是可以,可是为什么?”
弥生春低头转了两下帽子,随后戴上笑了笑:“我喜欢。”
他的眼角泪痣绽开花,笑容如恶魔低语。
我挠了挠头觉得满心不安,黑帽子不知道浸了我今天多少汗水还没洗,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惴惴不安地同他在树荫底下遥望,远处跟来的小尾巴混进了人流不知所踪。太过自然了,反而毫无自觉。
傍晚的风卷起最后一点热意,华灯次第而亮。寻不见人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踩好最终地点,在时间到来前去埋伏之前,能去享受的尽量去享受。
端着枪射中那只绿皮兔子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可惜没来得及感慨又被泪痣恶魔拉着走了。
游乐园的烟花在头顶绽放,一丛丛,流光溢彩地散在镜片上。他脚踏着一双木屐,侧戴黑色宽边帽,左手一串棉花糖,腰间一只绿皮兔,几乎都是我的手笔。
我不禁恍然。
“我们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别说话。”他捅了捅我腰侧。
斜前方,还是那把长椅,还是烟火下靠在一起的两个背影。摩天轮缓缓上升下降,烟花嗖然炸响陨落。五颜六色的,五彩缤纷的,绚烂多情的,并不需要我的。
白操心了。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我长吁短叹决定离开。忍不住还是在近灯火阑珊的地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天空,还没落幕的颜色。
夏月攀在枝头同气球聊天:你为什么是蓝色的呀?
有声音怪里怪气道。
我寻声抬头看,果然是那颗气球。
“你给我一个拥抱我就告诉你呀。”那声音继续捏着嗓子说。弥生春满眼笑意泪痣熠熠生辉。
“那你为什么是绿色?”我忍不住问。
他展开双臂,“我不知道呀。”
我拥抱住他,闻到棉花糖糊掉的味道。侧头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手忙脚乱的几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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