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亚人】夜不能寐吗？

永井圭X海斗

OOC。 

以上。

 

 

#

海斗醒来的时候，只觉手心中一片黏腻，不知何时他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还攥出了一手的汗，随着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和心跳，那些汗渍也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坐起身把手在衣服上随意地擦了两下后便开始环顾四周。

外面的天还很黑，破屋里也没有能照明的东西，他眨了两下眼睛以适应周围的黑暗。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永井圭还在沉睡。他静静的看着那坨身影，悄悄凑过去将耳朵贴到了永井圭身旁的地面。从那里，他可以听见永井圭的呼吸声，很轻，但是很平稳。

黑暗中永井圭有些起伏的轮廓印在他的视野，让他陡然感到了安心。

 

海斗从没想过永井圭向他求助的画面，印象中的对方一直有着一股从容和游刃有余，那大概就是他人所说的，优秀？海斗不够聪明，也不够优秀，其他人他也可以漠不关心，但唯有永井圭……他会为此不顾一切。要问为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复杂的东西他不愿意去思考，非要冠上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圭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吧。他希望自己能帮上对方，无论结局如何，所以接到永井圭的电话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则是欣喜。他知道他终于可以帮上对方了。

 

不知过了多久，永井圭翻了个身，向着海斗的方向侧了过来。外间的黑夜被一丝月光破了开来，它缓缓地移动到了窗口，海斗盯着它慢慢越过各种杂物爬上永井圭侧睡的颜，永井的半张脸在月光下显得莹白又圣洁。

漆黑一片的屋内已经被照亮了大半，露出了散布着灰尘和蛛网的墙面。空气中还漂浮着些许颗粒，海斗在颗粒物沾上永井的脸前伸手，轻轻地挥开了它们。

永井圭的脖颈上还残留着掐痕。那些青紫的痕迹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抢眼。

这段逃命之旅对谁来说都不轻松。海斗不禁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那些生与死之间挣扎留下的印记。如果说，这段旅程打开了什么，那大概是这世界上永恒不散的人心恶意吧。饶是因为家人而曾被恶意纠缠许久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漠然的海斗，也被如今这阵势吓了一大跳。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能因为电视新闻而调转车头前来追捕甚至比下了通缉令的人更兴奋更热切。

亚人是什么……不也是人类吗？不过就是，更顽强的人类。

圭是，人类。他从不怀疑这点，所以他才能在对方惊慌失措的时候用自己充满信心的语气这样坚定地诉说。

你是人类啊，和我一样的，不，是比我更优秀、更顽强的人类。

如此而已。

 

#

大概是被海斗的触碰弄醒了，永井圭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海？”他的语气还带着鼻音，明显的没睡醒。在看见近在咫尺的友人那双倒映着月光的眼瞳时愣了一下。

“几点了？”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鼻间哼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海斗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

外间的天仍是黑的，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月亮的一个边角。他无从分辨此刻的时间，但也不愿意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永井圭疑惑地眯了眼睛看他，在适应了干涩的眼睛后打了个哈欠，从地板上撑坐起身。

月光正好，永井借着它看清了外面随风摇曳的树影。林间没有属于人的风吹草动，蝉鸣和着几声鸟鸣在树林间此起彼伏着。

很热闹，又很寂静。很平和。

他转头看向旁边同样坐起身的海斗：“睡不着吗？”

海斗靠在一旁残破的木箱上，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的眼睛借着月光倒映着永井圭的身影。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丝寥落：“我做了一个梦。”

 

我做了一个梦。永井圭半晌没说话。

梦的开头就是他们逃命之旅的开端。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海斗，海斗如约而至。接下来就是无数的阻碍和惊险。

我们逃去九州吧。那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为了能正常地生活下去。

我梦见你趁我睡着后，拿了我的手机，不知去向了。这是梦的结尾，还未到来便已被揭穿的未来。

 

海斗梦见他拿了海斗的手机，趁他睡着后，自己逃跑了。

听上去就是一个利用完朋友就甩了的人渣。但是永井圭的心却漏了一拍。

多么熟悉啊，他想，简直和他计划的一模一样。但和梦里不一样的是，他是在和海斗一起生活在这个小破屋的第三天，计划了独自逃跑。

永井圭默然不语了一会儿，他静静回望着海斗，眼里的光随着外间的月光忽明忽灭，在云层遮住月亮的时候，他开口了。

“这只是一个梦。”

他的手指滑向海斗，从嘴角的破口处，轻轻扫到下巴。他捏着海斗的下巴转过他的脸，海斗的脸颊上有一道长而深的伤口，血虽然已经止住，但留下的血痕还在。他们在这里窝了三天，没有洗漱也没有出门，所以两个人都还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但是，是时候了。

永井圭双手轻轻捧住海斗的脸，拇指无意识地搓过海斗的伤口边缘。月亮拨开了云层，背着光的永井，眼底倒映着海斗眼里的月光，晦明闪烁。

他说：“海斗，如果我要离开，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沉默是晚间的风，月光在地板上若隐若现。

“嗯，我知道。”海斗静静地看着永井圭被月光格外关照的脸颊，轻声说，“但是，当我觉得你遇到了危险，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去你身边。”

那眼里是明亮的火焰，执着的誓言。

“那算什么，”永井圭轻轻笑了，眼里的笑意如昙花，语气却十分温柔：“笨蛋么你。”他起身在海斗身边坐下，背靠着那个木箱与他肩并肩。

海斗转头看他，挑了挑眉，似是不甘示弱。“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不也是吗？笨蛋。”

两个笨蛋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里找到了勾着嘴角的自己，轻笑声响起，蔓延了整间小屋。

 

#

当初是谁先伸出手的呢？海斗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呐，你来和我玩吧。

——就我们两个？

——嗯，不用管他们。

 

月光蔓延到了脚前。两个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看着它逼近，就像是在等待不知从何而来的审判。

——海斗，救救我。

——圭，你是人类啊。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生死相托，这样的关系也可以仅用朋友来概括吗？海斗不知道。他看着月光在接近脚踝时又骤然消失无踪。

——我可以亲你吗？

——为什么要亲吻？

——不知道。只是想亲你。

——那好吧。

 

月光又显现了出来。永井圭与海斗额头相抵，靠着的肩膀处，属于对方的体温传递了过来。

“困了。”

“那睡吧。”

“嗯。”

 

漫长的沉寂，月光再一次悄悄地钻了进来，越过无数的阻隔，缓缓攀上了两人相抵而眠的脸颊。

 

“晚安，海。”

 

——END——